在2019年7月11日以来的约一周时间内，欧洲“伽利略”（Galileo）全球卫星导航系统经历了从服务降级到服务全面中断，再到服务恢复的过程。这是迄今为此，全球卫星导航领域发生的最重大的事件之一，引起了各方的密切关注，此次事件对全球卫星导航领域的未来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伽利略”全球卫星导航系统由欧洲独立发展，项目于1998年提出并全面启动论证活动。2016年12月，“伽利略”系统投入初始运行，提供初始定位、导航与授时（PNT）服务，提供PNT服务的卫星数量为11颗。

　　自“伽利略”系统投入初始运行以来，随着发射、部署卫星数量的增加，提供PNT服务的卫星数量也在不断增加，系统运行与服务保持连续、稳定。至2019年5月，提供PNT服务的卫星数量增加至22颗，服务覆盖、服务性能等得到明显提升。

　　然而，2019年7月，“伽利略”系统服务先是发生整体性的性能退化，随后PNT服务完全中断，至2019年7月17日（用户通告时间7月18日），“伽利略”系统初始服务恢复，事件的发生发展过程如下。

　　2019年7月11日10：00左右[文中均采用世界协调时（UTC）时间]，GNSS系统监测评估中心发布：“伽利略”星历数据中断3h，卫星工作状态、轨道、钟差和服务性能等数据均出现中断。原因是广播星历没有更新。

　　2019年7月11日14：25，欧洲全球导航卫星系统管理局（GSA）负责“伽利略”系统服务的欧洲GNSS服务中心（GSC）发布2019年第025号用户通告（2019025），通告的主要内容如下：

　　事件描述：在发布新的通告前，用户将面临全部“伽利略”卫星的服务降级。这意味着信号不可用或不满足服务定义文件规定的最低服务性能要求，且用户将面临相关风险。名义服务将尽可能快地恢复。

　　2019年7月13日20:15，欧洲GNSS服务中心发布2019年第026号用户通告（2019026），通告的主要内容如下：

　　2019年7月13日21:05，欧盟卫星导航项目管理部门发布“伽利略”用户服务通告，通告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

　　1）因“伽利略”系统地面基础设施发生技术故障，导致“伽利略”系统初始服务暂时中断。全部“伽利略”卫星的导航电文于2019年7月13日20:15过期，按“伽利略”系统服务定义文件，过期的“伽利略”导航电文不可使用。

　　2019年7月17日，GNSS系统监测评估中心发布题为“‘伽利略’，终于等到你”的消息，称：2019年7月16日19:00，经过117h10min的等待，“伽利略”系统终于恢复服务。目前已连续恢复3h，各项监测参数正常。

　　2019年7月18日08:20，欧洲GNSS服务中心发布2019年第27号用户通告（2019027），通告的主要内容如下：

　　此外，GSA于2019年7月18日发布了“伽利略初始服务正在恢复”的报告，该报告宣布将成立一个由GSA、工业界、欧洲航天局（ESA）和欧盟委员会（EC）组成的专家小组，全天候关注事件，实施并监测以尽快使“伽利略”系统的PNT服务恢复正常。

　　从“伽利略”系统服务于2019年7月12日01:50发生中断，至2019年7月17日20:52，“伽利略”系统服务中断时间达到139h。虽然，欧洲GNSS服务中心已经发布了“伽利略”系统服务恢复的用户通告。但从国际GNSS监测评估系统（iGMAS）监测评估中心发布“伽利略”系统卫星状态来看，虽然“伽利略”卫星已经重新开始播发导航信号，但卫星仍处于不稳定的状态，这也是欧洲GNSS服务中心在其2019027号用户通告中特别说明系统服务具有潜在不稳定性的原因。

　　从该监测结果看，与GPS系统相比，“伽利略”系统在轨卫星状态并不稳定，存在大量未知状态。因此，结合欧洲GNSS服务中心的用户通告与iGMAS监测结果，尚不能单独使用“伽利略”系统提供的PNT服务，其服务的可用性和安全性仍存在较大问题。

　　此次事件发生后，普遍推测故障原因是地面运行控制系统出现了问题。根据欧洲GNSS服务中心公告消息和前ESA GNSS发展计划负责人的说法，很可能是地面运行控制系统引发了“伽利略”系统的大面积故障，且在过去的2年中，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引发此次故障的精确守时设施曾经2次引发了“伽利略”服务的中断，而此次问题之所以如此严重，推测可能是位于意大利和德国的2个运行控制中心的精确守时设施（PTF）系统均发生了故障。

　　GSA在7月18日发布的报告中称：“伽利略”系统地面基础设施的一个设备故障引发了技术事故，影响了用于计算导航信息的时间和轨道测算，并对导航电文的生成产生了影响，且这一故障影响到了不同的地面设备。

　　此外，据俄罗斯卫星网7月18日报道，欧盟委员会发言人露本娅·考德特曾对“伽利略”系统“因网络攻击瘫痪”的传闻给出了回应，称：“没有发现网络攻击的迹象”。

　　从7月18日GSA宣布成立专家组来看，故障原因的进一步调查、确认与解决方案的制定和实施将是下一步的重点。随着调查的深入，将会有更准确、详细的故障原因披露出来。

　　全球导航卫星系统发生如此大规模故障并迟迟无法恢复服务，此类情况前所未有。此次事件将产生何种影响，不但与“伽利略”系统能否尽快恢复有关，而且与由此引发的人们对卫星导航服务的脆弱性的担忧有关，更与欧盟、ESA对此次危机的处理方法直接相关。

　　虽然，“伽利略”系统服务已于2019年7月18日全面恢复，长达7天的服务降级与中断是GNSS发生的最严重的服务中断事件，其影响是不容忽视的。

　　与2014年4月俄罗斯“格洛纳斯”（GLONASS）系统11h的服务中断相比，“伽利略”系统此次故障的影响显然更加严重。一方面，GLONASS系统服务的恢复远快于“伽利略”系统；另一方面，俄罗斯很快查明了故障原因，包括：①坐标系统转换引发的地面运行控制系统软件问题；②地面运行控制系统出现1.5min的时间跳跃，从而不能生成正确的星历。故障原因的快速定位，也使俄罗斯在短时间内即恢复了GLONASS系统的服务。

　　“伽利略”系统此次故障与服务的全面中断将对“伽利略”系统用户的信心产生重要影响，对“伽利略”系统在全球卫星导航应用市场的发展极为不利，轻则造成市场拓展难度增加，重则可能全面影响“伽利略”系统的生存与发展。在全球卫星导航领域多系统并存的格局下，各卫星导航系统服务与市场的竞争不断加剧。在英国脱欧已经对“伽利略”系统发展产生了不利影响的背景下，此次事件如不能很好解决，极有可能危及“伽利略”系统在全球卫星导航市场的作用和地位。

　　在“伽利略”系统初始服务尚未完全恢复正常（具有潜在的不稳定性）的条件下，GSA与欧洲GNSS服务中心匆忙宣布“伽利略”系统初始服务恢复很有可能是出于尽早恢复用户信心，避免产生更多负面影响，从而减少对“伽利略”系统与未来应用发展的负面影响。

　　欧洲“伽利略”系统发生的此次事件再次表明，全球卫星导航系统是非常脆弱的，特别是地面运行控制系统的任何问题都有可能导致系统服务的降级，甚至崩溃；在美军将网络空间定义为第五作战域的情况下，这一问题尤为严重。为此，需要重点关注：

　　1）地面运行控制系统的持续、稳定运行。应当开展卫星导航系统运行过程中可能发生意外事件的分析、仿真与研究，制定有效、有针对处置的预案，尽一切可能保证卫星导航系统运行与服务的持续、稳定；

　　2）地面运行控制系统的安全。应当加强地面运行控制系统网络安全能力建设，使其具备应对各种网络攻击，保证卫星导航系统运行控制权的能力。

　　同时，关于“伽利略”系统“因网络攻击瘫痪”的传闻，也加剧了人们对网络攻击与卫星导航运行控制系统网络安全的担忧。

　　美国增强GPS系统赛博安全（网络安全）能力，正是出于防范网络安全风险的考虑。美国GPS新一代运行控制系统最典型的特征之一就是具有强大的赛博安全能力，这是下一代卫星导航系统的核心能力之一，是保证卫星导航系统持续、稳定运行与运行控制权的不可或缺的关键能力。

　　在网络安全威胁日益增长的态势下，卫星导航地面运行控制系统的网络安全正在或已经成为卫星导航系统能否安全、持续、稳定运行重要的、甚至是决定性的因素。因此，必须高度重视卫星导航地面运行控制系统的网络安全能力的研发与建设。